作者:张允芸天下父母心,可是每个人教导孩子的方式都不一样。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,父母的宠爱不在话下。因为爱之深,所以只要不守规矩或待人不礼貌,爸爸马上狠狠地咬着手指,重重的打我!记得大约是四、五岁的时候,邻居家负责打扫的欧巴桑的孩子们看我有糖果,就来要,我顺手抓了几把糖果丢给他们,当然有一些掉在地上,他们一点也不介意,捡起来就往嘴里送,这一幕被爸爸看到了,当场被狠揍了一顿。爸爸说若要请人吃东西,要双手奉上,不可以用丢的,做人要有礼貌。在小时候的记忆中,「挨打」占了很大的比例。九岁的时候,心想,我一定不是爸爸亲生的,不然怎么那么爱打我,跑去问邻居「我真的是我爸妈亲生的吗?」邻居捉弄我说「你是垃圾箱捡来的。」我信以为真,打听了是哪一个垃圾箱之后,还跑到那个垃圾箱前面垂泪,想要去寻亲。等到廿岁那天,我问爸爸:「为什么每次你要打我,要先咬手?」爸爸说:「因为你是我女儿,我打不下去,心很疼,可是不打你,怕你不会记取教训,是我没把你教好,所以发狠先咬自己的手!」从此,再也没有挨过打,因为爸爸说廿岁就是成年人,不适合再打了,而以「绵密」的规劝来替代。爸爸一向洁身自爱。他很得意的说过这一辈子没有填过加班单,因为自己本分的工作,就该努力做好,上班时间做不完,即使用自己的时间来完成也是应该的。他也很自豪从来没有把办公室的任何物品带回家过。因为公家的就是公家的,那怕是一根铅笔都不应该拿。爸爸用身教来教导我。民国七十九年,爸爸得了肾脏癌,而且已经扩散了,医生说来日无多,要我们有心理准备。全家陷入愁云惨雾。妈妈许愿一辈子吃长斋,希望爸爸能康复。两年后,爸爸有膀胱癌,还挺严重的,尚未接触佛法的我告诉妈妈「听说读《地藏经》挺不错的,我去找一本给你读。读完你要回向给爸爸,还有他的冤亲债主啊,希望爸爸能健康。」妈妈乖乖的每月十斋日都会诵《地藏经》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诵《地藏经》变成了妈妈每天的功课,也因为妈妈吃素,爸爸和我也慢慢跟着吃素,爸爸的癌细胞不见了,医生直说「太不寻常了」。从有记忆开始,爸爸、妈妈就告诉我,「所谓孝顺就是要听爸爸、妈妈的话,听话的孩子最聪明。」显而易见我不是聪明的孩子,而且还颇好玩与自私。虽然父母的年纪很大,可是看起来硬朗。既然他们可以相互照顾,我回高雄的频率也越来越低,总是忙着旅游、工作与课业,以致没有早一点发现爸爸已有许多小中风的迹象,甚至已说不清楚话了,竟然还相信医生说「这没有什么,只是老了」的说法。和爸爸最后通的一次电话,他仅在电话中很吃力含糊地说一句「小允芸,要好好照顾身体啊!」那年我已四十岁了。八日爸爸严重中风,头脑非常清晰,可是无法说很多话,身体的右半边瘫痪。长年每日念十声佛号的爸爸,一度埋怨念佛没有用,妈妈和我一起说服他,幸亏念了佛,不然一家人怎么有机会还能在台北一起生活呢?爸爸也同意了。同年十二月十三日星期五凌晨,爸爸离苦得乐。三个月后,妈妈说:「真想跟你爸爸一起走,可是这样你就变成孤儿了,很可怜。我决定要留下来陪你、照顾你。」之后,我忙于工作,几乎天天加班,妈妈除了照顾我的生活之外,持续每天诵《地藏经》、《佛说阿弥陀经》、廿一遍〈大悲咒〉还有一些其它的经典,日子很平静的过着。妈妈原本不太喜欢接触人群,只喜欢在家里静静的念经。为了让妈妈早些走出悲痛,开始以「为爸爸设超度牌位」为理由,我们每月第三个星期天固定到台北法界参加《水忏法会》。非常感恩法师、师兄、师姐的慈悲,大家主动对妈妈温馨关怀、嘘寒问暖,让她觉得很开心。现在只要知道要去道场,前一天妈妈一定先挑好衣服要外劳阿秀帮忙烫好,摆在床边,以便隔天可以一早穿戴妥当去法界。对于法界的事情,只要帮得上忙,巧手的吗妈十分热心参予,帮忙制做书签、万用卡等小东西是张氏工作坊的主要业务。父母恩大如天,吾等当应善尽孝道,可是有妈的孩子像瑰宝,通常「宝」都会比较懒惰一点,因为凡事都有妈妈打理,所以即便我这么大了,还一直仰赖妈妈照顾,不仅如此,还经常自恃社会经验丰富,而不听妈妈的话,其实我应该柔软的说明原委,而不该一副「哎呀!我懂得比你多啦」的态度!真是不好!不管如何,还是有一点点孝顺到啦,就是帮妈妈请了《地藏经》让她读,带妈妈到法界皈依 上人。懒惰的我祈求诸佛菩萨能护佑妈妈,让妈妈身体健康、法喜充满,继续照顾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