璞玉：母亲节的礼物：妈妈，送您一束康乃馨

中午，老妈打来电话，说是下午要和“师兄们”去放生，放生仪轨里的咒语有几个字不认识，字典上查不到。这是母亲平生以来第一次放生，话语里显得很郑重很认真。我告诉她，即使是念诵不下来也是没有关系的，慢慢来就好，因为，形式是“船”，渡过河去，船也就不重要了，也就是说，恭敬心有了，精进心有了，足矣，心中有佛才是最关键的…… 如果我跟你说，今年是我很多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年，你一定会感到好奇，当然，不是股票发了大财，不是老公升了大官……是因为母亲，妈妈开始念佛诵经了！你可能会说：你在网上说的天花乱坠的，你妈念佛念经有什么奇怪的？有其母必有其女嘛！那你是不知道啊—— 其实，很久以来我都非常郁闷，我的善良的家人中只有我一个人真正地信佛学佛，所谓“真正”，指的是，其实，他们也有那么一点信，但是告诫我“不要全信”，“要信科学”，而且更不会去读佛书什么的。对于佑佑爸和我唯一的妹妹，我基本上暂时放弃，像他们那样的“事业社交型”的人，静下心来读佛根本是不可能的，既没有心情也挤不出时间，即使有时间还不如去唱唱歌打打球呢，睡睡觉也好啊；而我老爸呢，是个极顽固的唯物主义者，一个16岁当兵从农村一路奋斗到北京的曾经的大校军官，一个彻底的“惟工作至上者”，看看他在我15周岁送给我的小相册上的题字吧——“为了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，学习，生活，斗争，永远前进！”——这就是我老爸的理想，而学佛对他来讲，简直是天方夜谭。 我把希望寄托在老妈的身上，说实在的，连自己的妈妈都“度”不了，还谈什么去影响别人？何况，我妈妈是最该学佛的了，一来她很有些迷信的色彩，一会儿“唯物”，一会儿“唯心”，见了佛像也拜；二来，她浑身是病，没几天能舒服的；而且，她心地善良，有慧根。可是，只要我一让她念佛什么的，她就不耐烦了，“我会锻炼身体的，我还吃很多补药，还是要讲科学啊！” 一番努力之后，我基本上决定放弃了。前不久的一天，她打电话给我，说那几天每天都做噩梦，很吓人，而且也只能睡上四个多小时左右，她本来就有很严重的神经衰弱，还有糖尿病。我当时按耐不住，就冲她嚷嚷起来：“你就不能诵诵《地藏经》吗？那是消业的，您业障太重了！难道经书能吃了你？！（我妈总说一诵经就有气感）” “好好好，我这回试试吧。” 当晚以及后来的几天，我诵《地藏经》回向给母亲及她的冤亲债主，我在佛前发愿，把在网上传播佛法的“功德”全部回向给母亲，祈求佛菩萨加持母亲，让她“一心向佛，永不退转！” 大概一两个星期之后，奇迹发生了——老妈开始每天诵《地藏经》，此经那么长，对她来说真的不容易。原来，她诵经之后，开始睡得安稳，噩梦消失了。我很清楚这原因，因为《地藏经》的经文中早已这样写到：“若未来世，有男子女人，久处床枕，求生求死了不可得；或夜梦恶鬼，乃及家亲，或游险道，或多魇寐，……眠中叫苦，惨凄不乐者。此皆是业道论对，未定轻重，或难舍寿，或不得愈，男女俗眼，不辨是事……但高声白、高声读经，是人命终之后，宿殃重罪，至于五无间罪，永得解脱；所受生处，常知宿命……” 尽管如此，我对母亲的学佛并不抱有很高的期望，但是，母亲这一次，太让我意外了：不久，她去了红螺寺，并坚持请了一尊地藏菩萨；然后，开始和小区里的佛友相熟并打得火热，然后，居然找到了一个“师兄”姐妹，并且要求介绍她皈依，此师兄是修“净土宗”的，于是，我妈又在八大处的“灵光寺”请了一尊阿弥陀佛圣像。她甚至很精进，经里很多古汉字她不认识，就不厌其烦地打电话问我。更让我颇感惊讶的是，她，一个从来为了“营养均衡”而极力阻止我茹素的医生，竟然初一和十五开始吃素了！！！而所有这一切，好像都是在这两三个月内发生的，难道真的是缘熟的结果？我不得而知，但我再一次不得不感佩佛法的力量了！ 那一刻，我内心的喜悦真的是无法形容！我的妈妈，我从来以为，大概我能为她做的，只是等到她走的那一天，为她助念往生了，而今，她终于走到了解脱这条路上！虽然路漫漫其修远兮，但她还有时间，我对此充满信心！ 妈妈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，从小到大，都是妈妈管我、打我。小的时候，我很怕她，如果我的作业写不出来，她就会在我的面前，把尺子和铅笔掰断。大了一点以后，我开始理解母亲的用心。母亲十多岁就死了父亲，姥姥为了不离开作为单传的我舅舅，被迫嫁给了我的二姥爷，可是，老爷子认为女人读书没有用，拒绝给母亲出学费。但是，我姥姥坚持让母亲上学，所以，每到交学费的时候，她们母女都因为被我二老爷责骂而抱头痛哭。我母亲在长春医科大学附属卫校读书的时候，认识了当兵的我爸，后来到沈阳去见我爸的时候，都是在火车上的厕所里把唯一一条新裤子换上……我妈每次说到这些经历的时候，都会流泪，但是，这之后，她总会做“总结性发言”——“你必须考上大学！”所以，我那时候总是感觉，我如果学习不好，就对不起我妈妈，这好像倒间接地成就了我。 我父亲几乎从来没有打过我，而我妈打我和我妹的次数很多，可是奇怪的是，我从不对她记仇，而且，还很亲近。我想这是因为，母亲在我的生活中渗透的细节太多了。——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个“铁女人”，很能干，她带着我们养鸡种菜，想办法为我们改善生活。妈妈还是个很有活力的人，喜欢唱歌跳舞，喜欢养花，初春的时候，会带着我们到我们所在的部队大院的机场附近挖野菜，她很喜欢吃野生的荠菜。母亲还在上班之余，教我骑自行车，教我打羽毛球，我家后院的鸡窝架子也是她亲自做的，总之，在我儿时的眼里，妈妈是个全能的人。我参加高考的时候，肠胃不好，总腹泻，我妈就把西红柿用开水烫了，剥了皮给我吃，又去买很贵的虾，给我每顿吃虾肉，而全家其他人吃“炸虾皮”；那时候，她上班很远，坐公共汽车总是过站，因为，老想着还能给我弄什么吃的…… 母亲是个热闹的人，从头到尾像个大孩子。每年过年过节就看她张罗了，她会在自己家弄捉迷藏和抽奖等游戏，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，后来，因为我和妹妹有了男朋友之后，节假日就会单独出去或是找同学玩，她很不适应，还为此大闹了一次。记得有一次，她很遗憾地对我说：“我感觉最幸福的日子就是你们都在我身边的时候。”现在，她在自己的大房子里给妹妹带孩子，也很热衷于每天弄她那几十盆的花儿，来我家的时候，就忍不住给我换花盆，说我的花儿没有养好。 我跟她总是打打闹闹的，不像母女，倒像姐妹，和我与佑佑之间有些相似。我管她叫“二百五大夫”，又叫她“赤脚医生”，有时看她臭美抹的红嘴唇，就叫她“老妖精”，她会眼睛一翻：“不管怎么说，咱的小名儿叫大夫！”的确，我老爸现在只管她叫“王大夫”，而我妈就管我爸叫“黄河”，其实他的名字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。 很久以前，记得曾经的一个秋夜，我在灯下被一段文字感动得潸然泪下，那是残疾作家史铁生在《我与地坛》里关于他们母子的一段记录，当作者被突然截瘫的厄运袭击时，绝望的他一天一天地“驾”着轮椅来到家附近的地坛，艰难地寻找着活下去的理由。然后他写道： “曾有过好多回，我在这园子里呆得太久，母亲就来找我。他来找我又不想让我发觉，只要见我还好好地在这园子里，她就悄悄转身回去，我看见过几次她的背影。我也看见过几次她四处张望的情景。她视力不好，端着眼镜像在寻找海上的一条船，她没看见我时我已经看见她了，待我看见她看见我了，我就不去看她，过一会儿我再抬头看她就看见她缓缓离去的背影。我单是无法知道有多少回她没有找到我。有一回我在矮树丛中，树丛很密，她一个人在园子里走，走过我的身旁，走过我经常呆的一些地方，步履茫然又急迫。我不知道她已经找了多久还要找多久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决意不喊她——但这决不是小时候的捉迷藏，这也许是出于长大了的男孩子的倔强或羞涩？但这倔只留给我痛悔，丝毫也没有骄傲。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，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，羞涩就更不必，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……” 那看似平淡的文字却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深深地触动了我。有谁不知道呢，是母亲用血液和乳汁哺育了我们的生命，用温暖的翅膀为我们遮风挡雨；有谁不知道呢，是母亲，用无坚不摧的意志教会了我们怎样善待生活和搏击人生的勇气……我们虽然能走出母亲的襁褓，却永远也走不出母亲款款的关怀、殷殷的牵挂！可是尽管我们口里会唱“世上只有妈妈好”的童谣，又有多少儿女能回报母爱于万一？ 有一句话我每次想到，都会有泪湿的感觉——“即使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抛弃了你，还有一个人不会放弃你，那就是你的母亲！”我想说，妈妈，用怎样的笔才能够描绘您呢？别再说产房中您痛苦的挣扎或是摇篮边温柔的催眠曲，也别再说怀抱生病孩子彻夜难眠的倦容，或是为儿女琐事四处求助的奔波，或是早生的白发，或是灯下密密缝补的身影……不用说了，因为语言在“母亲”的面前是如此苍白！ 即使一切都成虚幻，即使所有都美梦成真；即使最深厚的友谊即使最真挚的爱情，所有的一切在母爱面前都成了没有重量的阳光，为永恒的母爱显影！那给你最初的生命与精神、千万次呼唤过你的妈妈呀，就算天塌下来，她也会尽全力为你撑起一片天！ 然而，正是因为它的无所不在，母爱却又是那么容易被忽略。那么在这温馨的五月，我是不是该为母亲做点什么呢？因为，周日就是母亲节了。“母亲节”是美国人安娜。贾维斯在1907年“为世界上被遗忘的母亲”发起的一项运动。1914年，美国总统正式宣布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日为“母亲节”。现在，这项运动已推广到世界各个角落。而康乃馨被称为送给母亲的花。 然而，忙碌的工作让我能做什么呢？还有自己的孩子，自己的家庭。我家与母亲的家又离得那么远。 据说，有些国家在母亲节这一天会戴花，戴粉花的人是有母亲的人，母亲已经去世而带白花的人是多么羡慕他们啊！是啊，这一刻，我突然深深地感到，我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人，因为我是一个有母亲的人——我要打电话告诉她——并且对她说，妈妈，谢谢您，并且永远爱您！！！ 这些璞玉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献丑了！朋友们看看，除了我比较傻傻的以外，我老妈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美呢？我老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帅呢？！